【戚千】爱宠⑨
最先认为是鬼魂作祟，之后察觉狼有实体，会在屋内只有他一人时出现，像几年前那般窝在床边，等他醒来不见踪影。找遍整个山林不见这只小狼，自然而然怀疑起戚寒雨。这么一想，徒弟仔和小雨有些相似，都是会主动洗碗的那种乖仔，绝不白白蹭饭。眼神更像，剔透本分，想知道他和它在想什么，一看眼睛或是动作便知。
难道徒弟仔和小雨有什么关联？那只狼会在满月的夜晚嚎叫一整晚，没准等满月的时候会出现答案。
乌云渐移，圆月挂于上空，千金少坐在洞口望着山谷，等那一声狼嚎。等到山谷陷入死寂，少有虫鸣声，依然没等来。他的眼皮子打架，身旁的少年眼神炯炯盯着月亮，热切安静的赏月。
徒弟仔今夜状态不同往常啊，和那只狼一样喜欢满月？
打着哈欠起身，“你接着赏月，为师先去休息了。”
起身鞠躬，“师尊夜安。”
假意回屋，轻手轻脚藏在石门边静观其变。戚寒雨坐在原地，过了会儿倒出茶叶收拾好茶具，站起身的一瞬间有一条尾巴扫过小腿随即消失在腰间。
这是什么术法，和动物合而为一吗？
路过师父门前当他已然歇下，不进屋打扰。屋里突然传来一声，“今晚睡这，为师有话想跟你说说。”
他吓了一跳，顿了顿脚步，说道：“是。”
待他收好茶具掌灯进屋，千金少热情招待，帮人放好油灯脱了鞋掖好被子，他平躺于床，双手交织垫着后脑勺絮絮叨念另一个故事：
“上次跟你讲过好养了一只狼，它啊，满月的时候会嚎叫一整晚，这些天它总来闹我，今晚却听不见狼嚎，想来它今夜不在这座山。唉，本想今夜与它对峙，以为见一面看它过得怎么样，没想到连一声狼叫也无，挺想它的，不怪它这些天闹鬼戏弄于我。也许它真的如你所说，是因为思念我才会半夜偷偷接近我。”
惊讶里带有一丝不敢相信的喜悦，“师尊……很想它？”
“想啊。”千金少沉沉叹一口气，回忆当年，“它的名字是它自己取的，没骗你，多聪明啊……非要我叫它小雨，你的名字也带雨，有缘啊，若是它还在，一只小雨一位寒雨，一大一小多好。我真想抱抱它，摸摸狼耳朵和尾巴，瞧那身绒毛是否和以前一样软，爪子也想摸…它是愿意让我摸爪子的，好乖啊。”
叹息一声，从怀里摸出一大束绸缎裹着的狼毛，“它死的时候我割下这一些狼毛，现在它只肯偷偷来看我，唉，我只能摸这撮毛。”
狼毛放在胸口处，一下一下的抚摸，仿佛回到前几年小雨趴在他胸口小憩。
戚寒雨眼里有涓涓泪光，被这一番说辞感动得不行，“师尊怎么突然这般思念……”
“小狼在附近，我却见不到，自然思念得紧。”说罢长叹一声。
少年又在和歪扭的心思较劲，总认为师父不喜欢不会做饭的无用的狼，现出狼身会被打死，轻则赶到门口睡。做人才好，既可以开口交流得到平等对待，又可以帮主人做很多事，睡在床上不用被绑在石头边哪也不能去，不会惹主人生气不用挨打。他只敢在千金少睡熟的时候施加一点沉睡术法，化成狼在主人身边寻求慰藉，舔舐那些旧年的伤痕，淡化痕迹。
犹豫徘徊，踌躇纠结，拖到师父睡着了，仍然没有说他就是小雨。想起方才师尊说的那些话，摸耳朵摸尾巴摸爪子…
少年化作一只灰黑的狼，只有胸下到肚子是白毛。它用头蹭开主人的手，让那只手搭在狼耳上，再用狼爪和他击掌，尾巴缠着小臂，最后在掌心纹路上细细舔舐。
那只手突然动起来，像以前那样揪着它的后颈提起来，提到主人面前，“呔…！小妖精！总算现形了！”
惊得狼毛竖起，四条腿各走各的踩在千金少肚子上腿上，心知跑不掉，狼化作人形，一把抱住根本没睡的师尊。
“主人……我不是来寻仇的。”
“不来寻仇？化作这么好看的少年郎做什么？”有心调侃，很久以前养的狼死过一次变成乖巧的小孩，不知是狼还是人，好怪，不知怎么相处。
“与你结伴同行。”说这么一点是不够的，可怜他嘴笨描绘不出第一次和主人吃烤肉的那种感觉，于是他这么说，“我很喜欢吃师尊烤的肉以及炖煮的肉。”
千金少笑了好一会儿，要不是饿到前心贴后背他绝不会自己做饭，这狼小孩却说喜欢吃，什么品味。
抚顺淌在少年后背发红的墨发，“这是不挑吧，熟了就好？！”
戚寒雨执着的抱住他，生怕稍微松开一点就会被扔出房外，“不是…那是不一样的，味道不同。”
千金少释然叹出一口气躺回床上，缓慢的拍拍徒弟仔的后背，“对不起啊…我还是那句话，不后悔杀了你。”
许久未尝真情，感受温暖再失去温暖这个过程并不会使冷硬的心有所感触，即使没有聪明的小狼乖巧的徒弟仔，独自一人活着也很好，孑然一身是必然的。
“师尊不用道歉，我并没有死。”纯真的狼好似为了那一口肉不在乎生死。
一半感慨一半惊奇，“世间少有你这样大度的存在啊。”
略有不解，“是吗…我吃掉很多奇珍异兽，它们都不恨我。”
“当然不恨，你是一口接一口咬死它们，吓都吓死哪有心思恨。”
啊……有些理解这头狼为何不记恨，这是一只在丛林中生存的狼啊，没有吃掉它没有砍断它的狼身拿来炖汤，便是给它活下去的机会。
师尊好似明白了什么。戚寒雨坐起身询问，“可以变成狼睡在这吗？”
“行，你变吧。”
“师尊会踢开我吗？”
“不会，以前是你太吵，我又不能睡不好。”
他又变成狼，安静的趴在床边，下巴搭在手臂上，静静地看着主人。千金少抿嘴一笑，把这一头狼拽过来抱着，拍了拍狼大腿，“壮了不少，怎么越大越黏人呢。”
长大也是小狼的小雨发出呼噜噜闷声，狼爪搭在人脸上，它不觉得黏人有什么奇怪，认主后信任是必然的，信任后自然与主人亲密非常，沉溺主人怀里的温暖。小狼又控制不住伸出舌头，非要给主人梳洗，高兴极了露出獠牙啃了他一口。千金少惊得一手握住狼嘴叫它死死闭嘴，山上精怪那么多，他一看到獠牙谨慎非常，伸出手就要给狼一巴掌以示惩戒。想到小雨就是戚寒雨，长了一张俊秀耐看的好脸，这一掌下去明天肯定肿，舍不得打。
甜头没尝多久差点重蹈覆辙，他见好就收狼变回人形，老实本分躺好。千金少看到那张白净的小脸，庆幸收住掌风。
找台阶下，“舔就舔吧，干嘛张嘴咬我。”
几近怯弱，“对不起…没管住嘴。”舔着舔着獠牙变得很痒。
观察到徒弟仔咬着后牙有一下没一下的磨，做师尊的伸出手臂，“你咬这吧。”
白花花的肉让他心动，光咬不吃，稍微磨会儿便咬着白肉睡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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